起初,在一个小建筑工程队里,她跟着一个老师傅做小工。他们的分工是,老师傅负责抹房屋顶棚,妹妹负责和麻刀灰、递麻刀灰。那个时候,这个小施工队揽下的营生是盖平房宿舍。这些房子的顶棚是先钉上木条,再往木条上抹麻刀灰。这老师傅大约有60来岁了。抹灰时,他站在凳子上,一手端着灰斗,一手拿着泥牙,仰着个脖子,不住地抹着顶棚。这个师傅上了些岁数,一天干下来,有些呛不住了。 妹妹是个坐不住的人,见师傅这个样子,她便要帮师傅抹灰。抹灰也不容易。开头,她抹灰时,那灰拉不开,而且总往下掉。师傅指点着,妹妹用心学着。不久,她抹的麻刀灰顶棚就很平了,而且抹起来很快。这下子,妹妹接替了师傅的工作,开的工资也高了。 在建筑工地做小工,毕竟不是长久之计。这时,一些在中药行业工作的人的孩子回城后去了呼浩特市医药公司,或分到药店卖药或去中药厂做药。妹妹心动了,也想去医药公司。从1958年开始,我爹作为资方代表,曾在呼和浩特市医药公司担任副经理多年,虽去世多年,但也是公司的老人。思来想去,她开始跑医药公司和工商联。她还找了当时公司的高经理,提供了证明材料。公司答复说,研究研究再说。 我也替妹妹着急。我在造纸厂工作,如果妹妹来造纸厂工作,不是也挺好的。当然,她最好能去中药厂做药。但医药公司没有个明确答复,叫人着急上火。这样,妹妹也就说,就去造纸厂吧。造纸厂与医药公司是两个系统,但我还是要尝试尝试。我把情况和厂领导说了,厂里同意妹妹来造纸厂。就这样,妹妹干了大半年抹灰工后,到了造纸厂,分到制浆车间当洗选工。这个车间阴暗潮湿,而且是个“大集体工”。不过,她们那批一起进厂的人都是“大集体工”,但待遇与我们这些国营工人一样。 全家人在一个单位上班,在那时可是件平常事。像我们厂,建厂初,职工大多是各地知青,不存在子承父业问题。过了些年则不同了。随着职工子弟长大成人,一些师傅的孩子进了厂。这样,许多职工一家几口都聚在了一个厂子。后来,又成立了“五七”家属队。厂子就是家,家也就是厂子。厂子有食堂、幼儿园、子弟学校、浴池、理发室、医务室等等,成了个小社会。不过,有些职工觉得,全家人都在一个厂,就好比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。但也没有办法,有门路的人毕竟少,只好子承父业,去做个造纸工人。 据说经过研究,医药公司同意妹妹去中药厂。消息传来,已经晚了,妹妹早到了造纸厂上班。那个时候,对多数家庭来讲,有份工作就已经不错,妹妹也就没有考虑调动工作了。不过,后来她在厂里调了两次工作,最后一次是通过考试到了质检科,和我在一个办公室工作。而我们谢家这辈20多人中,除堂弟谢荣增去了医药公司从事中药工作外,再无他人子承父业了。 |